江逾白:
      周琰:他的确是特殊的。要不然怎么会被称作剑仙呢。
      江逾白:合着这小子还挺推崇自己的?
      盛琨玉:说起来,江逾白曾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不是所有的剑客都稀罕这本摇星剑谱若是天底下所有人都如他那般潇洒,我盛家又岂会战战兢兢数十年
      江逾白却反驳他:这话可就别说了。龙庭会之时盛家是个什么光景,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西海诸岛贸易繁荣,盛家借碧海青冥和摇星十三剑的积威逐渐经营起来,在西海已然成了江湖中数得上号的世家与前代韬光养晦的行事作风不同,十三年前的盛家举办龙庭会,也有意在问鼎江湖、奠定一方霸位的心思,气势颇有些凌人。
      然而前有江逾白一剑压得四海三洲黯然失色,后有乌蛮人趁乱投植蛊毒屠杀武林中人,盛家百年基业,终究还是在一片火海中被摧毁殆尽。
      念及往事,人到中年的盛琨玉难免伤神,却仍是坚持道:可十三年前,盛家的确没有
      江逾白打断他:我知道。
      盛琨玉一愣。
      江逾白:串通乌蛮人给众人下毒这事不是盛家做的。你且放心,盛秋霜的事有我们,盛家也且待来日
      盛琨玉双肩颤了颤,用手捂住了脸。待他放下手时,脸色晦暗不明,似哭似笑,道:无论您究竟是谁盛家承蒙大德,至死不敢相忘!只是我盛家还有何来日可言呢?
      盛家嫡系一脉,如今只剩他一人苟且在世了。
      周琰:你这是拿盛秋霜不当人看?我倒觉得这小姑娘颇有气性,你们盛家的将来怕是还要托在她的身上。
      盛琨玉一愣,喃喃道:是,还有秋霜。盛家还有秋霜这么反复几句,终究是力竭昏迷了过去。
      顿时房内只剩江逾白与周琰两人。
      江逾白: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周琰:沿着这些刺客往下找,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他顿了顿,顺手拿起那本薄薄的剑谱,更何况我们手里还有对方想要的东西。
      只怕他们会用盛秋霜做条件,来交换摇星剑谱。
      江逾白却总觉得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似乎并不垂涎剑法本身,只是不能没有剑谱,也不允许精通剑谱的盛家人继续留存于世罢了。
      章节目录 十八
      盛秋霜做了一个梦。
      她知道自己正在做梦看不清远处模糊的景物,矮小的视角却能望见头顶无边无际的碧空。屋甍下挂着的碎玉风铃叮当作响,隐约传来波涛打浪的飒飒水声。
      这是她曾经的家,曾经属于她的小院子,曾属于她的一个春天。
      两个人影悄悄翻下高高的墙头,落地时像两只洁白的鸟。
      其中一个十七八岁,冰雪堆砌出来的神姿看起来高不可攀;另一个年岁稍幼,显得更为秀气,眼眸中蕴含着山泽溪水的灵秀。
      师兄,你确定是往这边走么?那少年略带迟疑地问。
      被他称作师兄的那人微微蹙了眉,淡漠的气质被瞬间冲淡不少:大概是吧?
      少年:。
      师兄: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谁知道师父随手把请帖放到哪儿去了,搜完了整个冰室都没找着。问他还只会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少年:师傅忘性大,这也是常有的事。倒是咱们,就这么偷溜进来真的不会被发现么?
      师兄:放心。我观察过了,这一路上还嗯能遇见人,我把名字倒着写。
      说着,他们穿过一片花圃,迎面撞上了蹲在花丛里的盛秋霜。
      师兄:
      少年:怎么办,白师兄。
      盛秋霜:你们是谁?
      师兄:我们啊?我们是被邀请来参加龙庭会的剑客。
      盛秋霜:你们都没有剑,算什么剑客?骗子,我要告诉爹爹,把你们都抓起来!
      少年:
      师兄:别啊。谁告诉你剑客一定要背着剑出场的?
      说着他往前迈了几步,绕过小小的盛秋霜,走到一株碧色桃花前,丝毫不怜惜它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名贵树木,嘎吱折了一段树枝下来。
      碧色的花瓣纷纷摇落,只剩余几个花骨朵还颤巍巍抱在枝头。
      师兄:那,看好了。
      他迈开步子,起了个出剑的姿势。
      枝条劈开微风,发出簌簌的声响。
      他舞得极慢。盛秋霜却只觉得风仿佛缠绕在了那单薄的树枝上,四周零碎的花瓣被他的动作激起,便随着他的一招一式缱绻飘荡,始终不曾落下。
      直到他最后一剑风沿着他规划好的轨迹奔涌,终于如浪涛一般千江汇海。纷纷扬扬的花瓣沿着波浪的形状一层层散开去,最后四散在如茵的草地上,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