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总觉得这个小王爷的情绪总是买的莫名其妙。
      一时间,气血开始翻涌,强行调动内力的后遗症也上来了。这具重病的身体还是太过孱弱,就过了那么几招,跟要了半条命似的。
      熟悉的血腥味随着隐隐的痒意上涌,江逾白单手扶住车壁,另一只手将咳嗽牢牢捂住在嘴边,喉咙里却还是传来了撕裂的痛感。
      脑内一瞬间又些混沌。他似乎对这种要死不活的感觉似曾相识。
      周琰一时怔愣,随即慌了神,但很快就伸出修长的手将茶壶牢牢抓住,匆匆往茶盏里倒,拿起茶盏一闻却发现里头都是泛着幽香的茶水。周琰心一跳,随即狠狠把茶盏掷了出去,压着嗓子吼道:拿水来!
      说着伏到江逾白身边,熟稔地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背。即使没有喝水,江逾白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咳嗽被慢慢抚平下去了。
      江逾白心中讶异,但还是握住了周琰的手,安慰他:没事。
      萧睿的病说白了是痨病。虽然不会传染,但身体也只能一天一天衰弱下去。这孩子大概有家人也罹患此症,这才把他吓到了。
      周琰顺势扣住江逾白的手腕。他的手腕清瘦,白皙到透明,隐隐看得见紫色的血脉。
      都这样了你还说没事......
      周琰焦急的声音传来,江逾白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小王爷居然还会把脉。
      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刚想出声安慰两句,却见周琰紧紧箍住了他的手腕,下死了力道。
      他赤红着眼,手微微颤抖,指尖不停地在江逾白露出的一小截手腕上摩挲:......怎么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
      看他这么一副入了魔障的模样,缓了过来的江逾白将空出的手贴向他的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热了,却被决绝地推开
      别碰我!周琰低吼道。
      江逾白的手停留在了半空。
      马车四壁裹着西域最好的融锦,脚下上铺了厚厚的毛毡,角落里镂空的金色火炉还在静静燃烧着。
      但江逾白还是被蹿上来的冷意刺得一个激灵。
      这小混蛋。
      江逾白自诩任性,却发现自己现在什么气都撒不出来。
      他知道今天该到此为止了。
      一声轻叹,江逾白掀开了车帘。别过脸的周琰只觉得有小小的雪花拂过自己的脸,头顶传来江逾白淡漠的声音:
      首先,你是先凑上来来碰我的。
      其次......
      周琰听见了一阵细碎的声响,等反应过来打算理会,却发现眼前一阵黑,似乎有什么粗糙的东西被扣上了自己的脸,他猛地扭头去看,在那物什滑下他的脸之前,那人却已经如雪花消失地干干净净。
      这个送你了。
      啪嗒。
      脚边滚落了什么东西。
      周琰愣了愣,俯身去捡。
      是一个带笑的昆仑奴面具。
      章节目录 五
      晴夜被乌云笼罩,风雪渐渐大了起来。
      江逾白脱身后在起伏的屋脊上翩飞,俯视了一眼周围的建筑物,果然已经离王府没有多少距离。
      那小王爷原来打的是直接把他截回府的主意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头一圈红痕,似乎还残留着烫人的触感。
      莫不是周琰和萧睿之间有什么渊源?但是在萧睿留存下来的记忆里可完全没有这回事。
      萧睿是个喜欢宅在家中治学著书的人物,他见过的权贵屈指可数,绝不包括周琰这样的大人物。
      大约是周琰单纯犯病吧。
      江逾白深深吸了口气,趁着雪还没下大,往王府的后院而去。之前在周琰马车里沾染上的熏香被冷风一吹,一会儿便散得干干净净。
      雪打窗棂,一夜好梦。
      第二天清晨,叶俞捧着盥洗的一应事物敲开了江逾白的门。
      从前病情好时,萧睿总是在这个时辰穿戴好端坐着等他的;病情不好时,也会尽量支起身子闭目养神,等着叶俞来搀他起身。
      总之,除非病的稀里糊涂,能下床他绝不在床上呆着。在被大夫确诊痨症后更是恨不得天天吃住在书房里。
      但是今天,他家公子赖床了!
      叶俞急匆匆把木案放下,三步做两步冲到江逾白床边,用手去摸他的额头
      没有发热。
      如画般细致描绘的脸庞上带了几丝绯红,但似乎是睡出来的。他呼吸清浅,神态安详,似乎还睡得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