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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念!阿念!”
      她听到何谨修的喊声,泪从她的眼角淌出来,她没法阻止这一切。
      身体一轻,她被抱了起来,又被放进轮椅里,推进了充满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的诊室,贴上清凉的膏药,他再次抱起她,把她放到了病床上。
      她知道她回到了第六天,在她试图推倒苏锦时,脚下被绊到,额头磕到了电线杆。
      她知道她跟他,只剩下一天的时间。
      “阿念,很疼吗?”
      她摇摇头,睁开眼睛,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俯着身体的他。
      “我想回家。”她说。
      “医生说还要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引起脑震荡。”
      “没有,”她说,“我好好的,带我回家。”
      何谨修看了眼她额头的膏药,抿了抿唇说:“好好的为什么要哭?”
      “消毒水太呛了。”韩念初擦了下眼睛说。
      何谨修这才扶她坐起来,蹲下身从地板上拿起她的旧鞋解开了鞋带。
      韩念初望着低垂着眼眸的何谨修,鞋带解开后,他握着她的脚踝,将鞋套在她的脚上,又替她系好鞋带。
      她的鼻尖一阵阵地发酸,好想一直一直跟他在一起。
      “好了。”何谨修系好鞋带,搀着她下床。
      外面的天黑了,晚上的气温陡然降低,一阵冷风吹来,韩念初的手臂抱在胸前,头越发的昏沉,没留神脚下的台阶,一个踉跄差点扑地。
      何谨修及时扶住她,等她站稳,利落地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又把包递给她。
      “我不冷。”她说。
      “你要么穿着,要么拿着。”
      韩念初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他已经走到她前面,背对着她弯下腰,“我背你。”
      “不用——”
      “快点!”他不耐烦地催促。
      韩念初挎着他的包,慢慢地趴到他的背上。
      他背着沉重的她,缓慢地穿过医院的停车场,灯光昏暗而静谧,让她想到了同样静谧的利马特河岸。
      那时候,他也同样背着她,沿着灯光映照的河水,背着她往酒店走。
      那时候,她觉得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阿谨。”她转过脸,贴着他的颈后,想起那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
      “嗯?”他停住脚步,喘着粗气。
      “我是不是很重?”她问。
      “你还知道?”他抬头望了一眼离得不近的大门,心里叫苦不迭,“别说话了,给我省点力气。”
      又走了一段,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动一下,何谨修正在回想自己刚刚的语气是不是太恶劣,脖子就感到一阵湿热,是她在哭,泪水渗透了他的衣服。
      他想跟她解释,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的嫌弃她重。
      最终他只是停下来喘了口气,又继续往前走,等到下次背她,如果她再这么问,他再好好地回答。
      一直走到路边,他的衣领已经湿透了,不知道是汗还是她的眼泪。
      她可真爱哭。
      回到家里,何谨修去了书房,她替他倒好水,去楼顶收了被子,才拿了衣服去浴室。
      拧了开关,水从头顶喷出,她慢慢蹲下身,温热的水柱冲洒在身上,衣服很快湿透,逐渐地变冷粘着皮肤。
      她的双肩剧烈地颤抖,捂紧嘴,沉默无声地痛哭。
      何谨修把杯子送到嘴边就灌下一大口水,放下杯子继续画图,片刻后,他转头望着那个水杯失笑,如果这是一杯开水,舌头都被烫掉了吧?
      他放下笔,这才察觉她进浴室很久了,刚走到门口,就见她擦着头发出来,扔下毛巾去了卧室。
      韩念初从柜子里拿出那个旧的背包,从夹层里拿出手机,按下开机键。
      “阿念,我要洗澡了。”何谨修的声音在书房响起。
      “哦,马上来。”她放下手机,从衣柜里找出他的睡衣和浴巾,放到卫生间的搁板上,才又回到卧室,拿起已经开机的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日期,4月2日。
      明天以后,他不但会被警察调查,她也离开了他,双重的打击下,他靠着酒精沉沦了一年。
      她该怎么办?告诉他一切?如果因为她的贸然行为将事情推向更糟的局面怎么办?
      这样关键的时候,她不敢冒险。
      “你在想什么?想那么出神?”他坐在她旁边问。
      韩念初抬起头,见他顶着一头湿发走进来,拿起吹风机说道:“在想冰箱里没菜了。”
      “我明天请了一天假,”他说,“你不想出门,我们还是叫外卖吧。”
      韩念初开了吹风机,替他吹干了头发,将吹风机挂回墙上。
      “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她躺到床上,将被子拉到下巴了问,“为什么提前了?”
      何谨修略微别扭地说道:“我自己的家,想什么时候回来还不行?”
      “嗯。”她伸手关了灯,“早点睡吧。”
      卧室陷入黑暗,他的手伸过来,轻轻地环抱住她说道:“以后我们就好好地在一起,养一只猫,简简单单的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