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香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斗女巫 > 第三章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他居然反将我一军,让我被当成笑话看待,我不甘心,真不甘心!整不到他,我一辈子都会留下黑头抱子,难以见人……」一阵黑色暴风雨正在辛家刮着,裸身的辛爱妮像发狂的四足奔走兽,大肆破坏母亲最爱的花园,不少刚成形的花精吓得四下奔窜,躲在蓄水池旁抖得花粉直落。
    她左手一挥,满天飞舞的花瓣顿时宛如一座九曲桥,弯弯曲曲地连成一条又一条的花道,互相呼应又互相撞击,花落成雨重新组合,又是美丽的七色虹桥。
    沐浴在野香四溢的花潮中,她满腔的怒火不降反升,借着指挥花瓣飘舞的动作及力道抒发一身不满。
    「点点,快把紫薇搬到角落,要轻点,不要让姊姊发现。」好可怕的破坏力,许久不曾见她发大火。
    「是。」两道偷偷摸摸的身影压低身子,做贼似地搬走一盆含苞待放的紫薇花,还刻意以黑布盖住,就怕它惨遭某人毒手。
    「点点,移过去一点,再把那株秋海棠推过来,我好不容易才养活它,不能让姊姊杀了。」可怜的楔精都哭了,以为命不保。
    「好。」
    距离辛爱妮身后一百公尺处,两只忙碌的小工蚁根本是在跟时间竞赛,发挥大无畏的精神,急着抢救硕果仅存、花色妖艳的血红青花卉。
    「点点,捧好血色董球树,千万别摔着了,那是巫界才有的品种,人界仅此一棵。」十分珍贵。
    「嗯!我会小心。」
    名叫点点的「工读生」比辛爱波还要娇小,体形偏瘦,有些发育不良的迹象,胸部平坦得看不出一丝「造山运动」的痕迹,若非表相可人,声音细细柔柔,真要被当成十二岁大的小男孩。十七岁的她唯一的长才是力气大,细瘦的胳臂能举起两个自己的重量,用于搬运重物相当有效率,而且脾气好得根本没有脾气。
    她是辛家爸爸捡来的「弃儿」,出处不详,根据中年帅哥的说法,她有可能是妖精,或是天使和人类的孝,但没有法力,普通得跟一般人类没两样。
    「点点,红毛血桃快开花了,咱们的动作要再快一点,明年才有果子吃……」
    一双蜜色长腿横亘眼前,表情一讪的辛爱波抱紧比她还高的树种,呐呐地掀唇。
    「大姊,你两眼充血了。」
    美腿的主人眼发赤地揉碎一朵手掌大小的朝日杜鹃。「你知不知道我很火大?」
    她忙不迭点头。
    「那干么还像碍眼的花刺一样,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让她看了心火更旺!
    昨晚她没被气死实在是奇迹!她几乎是被他塞进车里的,要不是考虑到用太过显眼的魔法会造成人类社会恐慌,她早就瞬间移动回家了,当然,有更大一半原因是想从他身上赢回自己百战不败的辉煌纪录。那个该死一万遍的人类,在她威胁再不让她下车就要跳车后,终于让她双脚踏地,可自己也下了车,就这样把警车丢在路旁不管,跟在她身后慢吞吞的走,边走还边叫她的名字,叫得她心火更加狂烧,索性施咒让闯红灯冲向护栏的奔驰车头转了个方向,以他为第一冲撞目标。
    没想到他的身手出乎她意料的矫捷,居然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藉由车子快速滑行的力道跃上车顶,再跳上分隔岛中央的行道树,两手攀着粗干顺势落地。
    她承认有些看傻眼了,但也岭现自己又栽了一次跟头。
    这怎么可以啊堂堂的女巫怎么可能斗输一个比蚂蚁还不如的人类?且还是个男人!
    「大姊,这个家就这么大,你要我走到哪去?」想躲也无处可躲。
    辛爱妮美丽的身体就如同完美无瑕的艺术品,一点也不在意裸露,更以此为傲,稍做活动后,粉嫩肌肤更见光泽,艳色逼人。她知道自己很美,也善于利用自身的优势达到目的,不在乎有多少人因此受到伤害,因为美丽本身就是一种利器,想要靠近就得有受伤的准备。
    「那就把自己变成一只蜂鸟,飞到屋顶纳凉。」省得她老觉得后方有只灰老鼠不断窜动,心情没法好得起来。
    「这……」她笑得有几分哀怨。
    同是一个母亲所出,辛爱波的体质却偏向人类较多,天生在巫术的控制上显得笨拙,常常背错咒语,魔法也不灵光,十次有九次出错,常被取笑是「半吊子女巫」
    不过她养花的本事却是无人能出左右,纵使是一株平凡无奇的楔苗,她也有办法将其养成具有精魄的花魂,在细心照料下,一只只活泼好动的楔精附着于花上诞生。
    花巫花房里便至少有上百只的楔精,他们虽然爱玩却内向,容易害羞,怕接触人类,白天就在花里睡觉,深夜时分才出来活动。
    「算了,算了,当我在说疯话,真要你变,我怕家里会多出老鼠尾巴的大象。」指望她比公鸡下蛋还难。
    辛爱波一听,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噗啡笑出声。「大姊,你气消了吗?」
    「别提了,我不想把你当成绿甲兽给折了。」她不耐烦地挥手,身一转,一袭有帆船、海鸥图样的深蓝色露肩及膝洋装便出现在她身上。
    绿甲兽,一种浑身分沁绿色黏液的巨大甲虫,血是绿色的,具有黏性,遇到攻击会喷射稠状黏物,黏住攻击者的四肢好趁机逃走。
    辛爱波笑着挽起姊姊的手,知道警报解除了。「姊,谁那么厉害,让你气得毁掉妈的心血?」
    「妈的心血……」辛爱妮表情一变,立时惊恐地环视四周,大声惨叫,「不会吧!这些全是我做的?」
    放眼望去,四处尽是花倒树折腰,满目疮痍,满地的花瓣没一片是完整的,残破的树叶挂在遮阳的黑网上,每一株看得到的花草树木皆有气无力的垂趴地面,像是快断气。
    「妈一定会杀了你。」爱花成痴的人绝对不容许亲手栽种的花木受到一丝损伤。
    辛爱妮痛苦的呻吟。「谢了,你真是好姊妹,不忘提醒我的悲惨。」平常温柔似水的母亲一捉起狂来,比世界末日还可怕,若再加上「妻奴」父亲的整治,她的日子肯定水深火热,虽生若死。
    「不用客气。」妹妹应尽的义务。
    「你还当真呀,小恶魔!」她没好气的笑骂,长指轻戳妹妹的头。
    二十四岁的辛爱妮其实很疼小她两岁的妹妹,虽然在外人眼中,她总是蛮横不讲理,以欺凌小妹为乐,让她像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实际上只有她们姊妹俩知道两人感情有多深厚,彼此能容忍各自的缺点,互有退让。
    虽然姊姊看似强势,脾气不好,妹妹则温婉听话,从不与人争执,但是,大家都错了。
    辛爱妮是那种心里有什么不快便立即表现出来的人,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而辛爱波正好相反,平常看她温温顺顺的,甜美可亲,没什么不良嗜好,可是。真有事,她全都会放在心里,等到累积到相当程度,稍微一点叙花就能令她爆。发,冲天烈焰足以燎原。
    「大姊,还是赶快把这一片凌乱恢复原状吧,要是等妈从欧洲回来,你大概会被剥十层皮。」而她只能献上同情,庆幸自己不是帮凶。
    「你要帮我?」她斜眸一娣。
    「如果你不怕越帮越忙的话。」她乐于动手。
    一看妹妹真要挽起袖子,花容失色的辛爱妮惊慌不已地推开她,千叮万嘱不许她用半吊子魔法帮倒忙,甚至画出结界,以防妹妹一时手痒,把吊钟花变成死老鼠。
    辛爱妮修长的优雅身形轻举白哲手臂,以弹琴的柔美姿态谱动乐章,开始弹奏出花的旋律。
    只见一片片的破碎花瓣像在歌唱一般,慢慢地聚合,最后成了引吭高歌,具有生命力的花儿。一朵朵的花儿以最动人的美姿回到枝极,或开或半绽,或含苞待放,惊吓后的笑声逐渐回来了,长着透明薄翼的花精也回到自己的家。花,还是原来的花。
    树,依旧青绿深翠。
    唯一改变的,是他们比较不敢再对辛爱妮展露笑颜,而是保有戒心。
    咦?「姊,那个警察……」
    一听到「警察」两个字,辛爱妮的眼中立时重现杀气。「不许再提到他,否则我跟你翻脸!」
    「可是……」她为难地看向艳阳天底下一抹走近的黑点。
    「没有可是9不开店做生意?以后父母留给你养,我是彻底的享乐主义者,别想我会分担责任,你最好有认命的觉悟,尽快拚命赚钱,老了以后不要来找我。」
    以恶有恶报的定律来看,以后只怕她会在四处流浪,过着贫苦潦倒的生活,肯定没能力养活任何人。她的出发点简单到不行,用意明确,「未雨绸缪」地先想到日后的处境,怕一身贫苦拖累至亲,所以刀子嘴才说得绝裂。她的家人当然明白她并无恶意,女巫的世界本来就是口舌恶毒,身边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这个调,自是习以为常,不以为奇。
    可是在外人耳中听来,她无异十足十是个无情至极的坏女人,如果连自家人都不肯照顾,心可说已腐烂到无法修复的地步。
    至少刚踏进花房的第一位男客是这么认为的。
    「大姊,你保重呀!」她深深的给予祝福。
    妹妹突地冒出一句奇怪的话,辛爱妮满头雾水。「保重什么,你脑袋渗了笨笨虫脑汁是不是?」
    「不是,我想你有大麻烦了。」她指指门口置放长寿竹的方位,向来恬和的面容有些幸灾乐祸。
    或许她是不及格的女巫,但不表示她缺乏巫族的邪恶和坏心,在魔药的搭配领域里,她可一点也不输人。喜欢花的人可以从植物中淬取所需的物质,加以结合或改造,便能创造出另一种不一样的东西,无论它是否对人体有益。
    「什么大麻烦,含含糊糊的谁听得懂……你又来干什么?!」一转过身,未上粉妆的清艳娇颜顿燃狂焰。
    「我说过我会时时刻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耸耸肩,仇厉阳轻松的回答,没让人发现自己的异状。
    他发现自己似乎有点毛病,居然颇喜欢看她生气的模样,有了奇怪的瘾头。
    「没让飞起的车子砸中你真是不幸。」她皮笑肉不笑死瞪着讨厌的男人。
    「的确很不幸,我的健在将让你感到无比困扰。」她也会很快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有多难缠。
    「你……」辛爱妮霍地凶巴巴的转身。
    「点点,放狗咬人!」少一条腿,看他怎么再烦她!
    「……大姊,我们没养狗。」躲在树丛后的小人儿怯生生的探出头。
    「没养狗不会去借一头吗?!隔壁的格罗安达犬不是很凶?快去牵过来呀!」咬死他这个阴魂不敢的家伙!
    「大姊,那是人家的狗……」主人不在家,不问而取即为偷。
    「叫你去就去,啰峻个什么劲!」辛爱妮摆出后母嘴脸,只差没一脚踹飞这个小小妹。
    「可是、可是……人家怕狗嘛!」点点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心中的恐惧。
    怕狗啊?
    辛家大姊脸上出现闪电状的三条黑色横线,狠狠地,带点欲撕裂她的凶气,竖眉一瞪。
    「何必为难她,我不介意你多咬我几口。」笑得有几分故意的仇厉阳又在她的忍耐度上挑战极限。
    「你说我是狗——」辛爱妮美目一沉,迸射出无数致命流光。
    他笑,却不自觉地多了一分宠溺。「说是高傲的英国蓝猫还差不多,圆眼,性格孤僻,自以为是猫中贵族,不可一世。」
    「姓汪的——」
    「仇。」
    「我管你姓汪姓仇!你最好别把我惹毛,否则我……」她东瞧西瞧,将窗棂上趴着睡觉的小雪球捉下来,「我让牠吐你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