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香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月汨影 > 第39章 木槿田悠
    风飘柳絮扬扬洒洒,早间寒影顶只纱笠,薄纱轻飘下,眸儿左顾右瞥,可谓小心翼翼的来了这南城旧巷,面前是一处青砖黛瓦古旧院落,只见门旁悬挂着的木牒上头写着木槿医馆。

    轻叩门扉,很快有灰衫小厮勤快的开了门和善相迎,而刚一跨进门槛,只见院中似有些拥挤,亦是坐立着好一些人,不过都是清一色的女子,只是年岁大小不同。

    “此街坊四邻,也有慕名远道而来的求方者。”那小厮微笑着将一枚木牌挂入寒影手腕,“姑娘没来过我们医馆吧,那就带圆牌。”

    “那么多人,我可不是要等上很久。”寒影估摸着这聒噪的场面,都是女人,叽喳只道寻常。

    而她寻此也是不得已,每日每夜被噩梦困扰,无法入眠,即便是浅眠也很快会被噩梦支配,悸出满身冷汗。

    这几日铜镜里的脸疲态异常,尤其是两轮明显的黑眼圈,头发还一抓一把的掉,茶饭如同嚼蜡,心焦难安口苦失眠,似接近崩坏的地步。

    “姑娘小坐一会,这一些人大抵一两个时辰诊完,轮到姑娘最晚也不过晌午。”那小厮拆了一只马扎,示意她坐着等候。

    “诶,妹子,也来瞧病吗?”不时身旁挪来一个花衫胖妇人,搬着个同款马扎捱坐她身畔小声打听。

    “寻一帖可以安神静气的方子。”寒影直爽的回答。

    而这体貌臃肿的妇人,瞥往她那纱笠里边睇,隐晦的问,“姑娘是从婆家过来,还是娘家过来?”

    “娘家过来的,听家嫂说起南城这里有家专门替女子把脉开方的医馆,就来瞧瞧我那失眠症!”寒影扶了下笠沿,温吞说了个理由。

    那胖妇人状似天下大白的哦一声,边个点头理解道,“那么说姑娘还没有嫁人呀,难怪遮得严严实实!”

    寒影垂着头望着石板地面,片刻身边那胖妇人起了怅叹,“诶!没嫁人好,一嫁人啊就是这病那病的百受折磨,男人啊,有几个怜香惜玉的。”

    “大姐你可别这么说,没了男人也不行啊!我觉得这男人啊就是一贴毒药,越喝越上瘾!”有粉衫窈窕的年轻女子回过头怼上一句。

    胖妇人抬起厚实的下巴,快声回过,“诶呦,你可真不害臊!瞧你根正苗红的样,新入洞房不久吧,那铁定是觉得那档子事特别来劲了!”

    那新妇貌似被说中,掩鼻娇羞一笑,嘴角眉梢亦掩不住的喜色,只见她下意识的轻抚在腹间。

    “那会子,我跟他爹也得一天扑腾好几次,不过自打生了我家老三开始啊,就没那个热乎冲动的劲了哟!”且是一位盘发插钗的蓝衣徐娘拈指说道,又似过来人的风眸看过草率的后浪。

    她亦对着寒影特意嘱道,“姑娘你别害羞,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症都可以跟同医女们讲,千万别隐瞒病症。”

    “大嫂你说笑了,我就是寻一副调理气色的方子。”寒影抬头,只见身边被围坐了好几位妇人,你一言我一语。

    “妹子跟我说她还没许婆家呢!你们别唠叨人家,这没嫁人的妹子最是害羞的紧了!”

    而蓝衫徐娘厉害眼色,一下就看到寒影交叉抱着的手臂上,“不过妹子,你手指骨上的这三个疤痕,真是可惜了这一双芊芊玉手!”

    “少时烫伤的,又不作琴棋书画,我们乡野之人哪有空理睬这点皮外伤!”说着寒影随意的翻看这只手掌,胡诌之下,她那些暗中经历若被曝晒,可该颠覆了这金岩皇城的脸皮。

    “但姑娘的穿着不像地里干活的呀,不过这要是搁官宦人家的小姐那可就是终生遗憾了!”那徐娘饶叹,细眸儿瞥过寒影面前那围薄纱。

    寒影木然,一时坐得背酸,搀腰起身,头顶上方日轮光照,身子隐约摇晃,亦是气短晕眩,两只手心暗暗一掐。

    “我倒是听来一个事,那个才新婚没多久的晋王妃前不久被人给掳走了呢!”又有人插来一句,这是皇城秘闻,不由令人竖起耳朵。

    “可不是给找回来了吗!”

    “回是回来了,你们用脚趾头想想,哪个山匪是吃素的啊,可不得霍霍惨了哩!”

    “那晋王可不就白白叫人给戴了绿帽子!”亦是那胖妇人咂舌惊叹。

    这时寒影从怔忪之疾中回过神,跟着见解道,“说不定人家伉俪情深,才不在乎什么颜色,再说那种黄金屋里的人哪管那么多道德约束,妾能买卖,妻能交换!”

    “妹子一听你就是没嫁过人,不管什么样的男人,高的矮的都是在意自己的婆娘守不守妇道的来!不管他表面不说,心里边还是介意的!”

    “再说也不是人家晋王妃的错,都是被人给害得,这不那两个匪首上了告示,明日一早游街示众!真是大快人心!”

    “你们哪来的消息啊?越说越离谱!”寒影诧异打探。

    此时有人指了指一个缠枝绸锦的妇人道,“诶呀,她男人可是顺天衙门的主簿,没点真料,她敢拿出来乱说吗!”

    “几位真够能聊的,不过吵吵嚷嚷的我们大夫都不能专心诊脉了呀!”忽闻脆音,是医馆中一位青衫束发带着面纱的年轻医女。

    一时众人也就识趣的各自挪散了开。

    那医女且到寒影面前,点头示意道,“这位姑娘不如你先随我进去吧!”

    “我?不用一一等候了吗?”寒影指着自个问道。

    “先不用在意其他,你是头一回来我们医馆吧,这回先随我入内吧。”她指起她手腕上坠着的那个圆木牌。

    寒影才想到,将手上这个木牌摘了给她。

    转入屋内,案头自坐着位年纪尚轻的医女,纱巾遮面,一双清澈眸子观着很有神采。

    在替寒影按完脉息后,只见她抬眸说道,“姑娘,在此不会有人唐突入内,还请将帏帽摘下!”

    “姑娘你是何时起少眠多梦,心质竭蹶的呢?”那医女又问。

    寒影自向她说了病症状态,忍不住心急的问道,“我是不是快死了啊!”

    “那还不至于,不过姑娘的脉息回音空隔,如按琴弦,可归弦脉一论,但不如稍待,我去请教家师有何辩证。”

    寒影愁眉紧锁,手边捏着那只纱笠,她唯有容貌可在意,身子毁得差不多了,也就剩这张脸皮还算完整,哪天一不小心触犯天条,那就剩这张脸可供他挖掘报复。

    到时候刺个贱奴猪狗什么的字眼,或者刺瞎她的眼睛,罐聋她的耳朵,亦是不二选择。

    想想就是一身冷汗,噩梦摄魂,面前伸来的一只细柔手掌亦是来回晃了好几下,她才回神。

    原先的小医女先就说道,“姑娘,这亦是我们医馆的主人,家师木槿,由她前来为姑娘亲自诊脉!”

    寒影只见步伐轻盈木槿已然绕到她身侧,也没有坐下,只拿起她手臂指按于腕脉。

    不下待其切完脉,寒影迫不及待的问,“我一定病入了膏肓,你就实话实说吧,我大概还有多少时日。”

    那木槿眨眼,隐然一丝凝神,片刻道,“姑娘年岁尚轻,虽然弦脉之症已入脾经,但还是有回旋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