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香小说网 > 网游小说 > 【代号鸢】春深似海 bg高h > (六)竹沥(黑化分界点/春宫图/囚禁/玉势/捆绑)
    广陵落了雨。

    大抵是进入黄梅雨季,那浩浩荡荡的白雨浇了好几日,不见天晴。淋漓的水珠沿着窗棂滴落,刺骨的寒意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在这一隙雨幕中吞云吐雾。

    甜腻的烟气闯入嗓子,残忍地挤压肺里的空气。白烟化作一只尖锐的手,刮去他留给你的气息,唯余烟叶的苦涩在肺叶里燃烧。烧起来的却只有白烟,没有光亮。

    明明当初你总劝他少抽些烟,生怕他得了喘疾。可如今换作自己,几乎整日烟杆不离口,倒巴不得自己抽出肺痨来,早日死掉才好。

    这么脏的感情,应该埋在黄土里,与皮肉一同腐烂。

    你怎么敢、怎么敢献宝似的捧出,污了他的眼。

    天边黯淡的雨云堆积,湿热空气如千斤重的石头压在心口,勒得你喘不过气来。你阖上的眼珠一动不动,唯余胸脯上下起伏。

    好似一尾濒死的鱼。

    “哐”的一声,木门被推开。郭嘉抖了抖油纸伞,零星的残雨落了满地。他抬眸便撞见你垂在窗外的手指,调笑一声。

    “又偷偷弹琴了?”

    你“嗯”了一声,没再搭理他。

    与其说是弹琴,倒更像是自残。哪有人会故意弹得满手是伤,着看血珠流入指缝,掌心一点一点洇满暗红,脸上却挂着幸福的笑。

    爱琴的人应是像兄长那样,每日擦拭,不忍它沾染纤尘。

    可你留恋于流血时温热的触感,连疼痛都无法察觉。

    只觉得好满足。

    好似依然牵着他的手,肌肤相贴。

    “这么冷漠啊,心头肉。”郭嘉轻笑一声,自顾自地接着说:“可我这次带来了一个特别有趣的消息……”

    “我不想听。”你闭上眼,抬起烟枪。

    玉质烟杆敲得木窗铛铛作响,震裂手指上的伤口,暗色的血无声洇红绷带。

    “别呀,这个消息,你一定感兴趣……”他故作神秘地放轻声音:“广陵出现了一个神婆,说是从江东过来的,专卖……神药。”

    你睁开眼,懒懒地转头看向他:“什么神药?”

    “还能是什么神药,当然是……”他笑着叹出一口白烟,“呼,能让对方死心塌地爱上你的……神药呀。”

    “你要不要用在他身上?”

    你的目光瞬间松动。

    见你这般反应,郭嘉轻轻呼气,朝着门外高呼一声。

    “进来吧。”

    木门吱呀,淋漓雨幕掀起,走出人影。

    那神婆佝偻腰肢,苍鹰般的爪子勾住梨花木托盘,高高举过头顶。一盘五盏白瓷碗,氤氲开满室药香。只是这药味格外熟悉,好似穿透梦境的网,碎在湿冷的空气中。

    “殿下。”苍老的声音几乎淹没在潇潇冷雨之中,唤回你的意识。

    你端碗的手指一颤,清浅的汤药沥出碗缘,打湿指腹。你猛地抬起头:“这不是……避子汤吗?”

    “当然不是。”她奇怪地看你一眼,“殿下质疑在下的医术吗?”

    你颤抖着抬起手指,轻舔那处水渍。熟悉的苦味沿着舌尖蔓延,在神经末梢轰然炸裂。这汤药你曾喝过好几碗,不会忘记,更不会记错。

    因为是他端给你的。

    “避子汤哪里有神药这么好卖?”神婆叹息着摇头,打断你的沉思:“毕竟,爱情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

    “纵使是江东周郎这般神仙似的人物,也有求之不得的时候。”

    她只顾着吹嘘神药的功效,哪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你一怔:“什么……”

    神婆并未察觉你的异样,也并未计较你的冒犯,苍老的声音在湿冷空气中回荡:“数月前,周中郎将曾重金在我这里买下数包神药,不知是想求得哪位佳人芳心。”

    “若是这药没用,他又怎会在我这里反复购药?”

    郭嘉环抱双臂,轻佻地问:“若是有用,你又为何会流落至广陵?”

    她微微一笑:“自然是因为,周郎停了用药。”

    “难道他发现用药无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耳畔声音已然不真切,你只觉身体一阵接着一阵的发烫。

    “哪里是这药没用,而是……”她环顾四周,向你们凑近,声音压低:“听说,那位佳人胎中带疾,不能服用热性的药。”

    “哦?”郭嘉眯了眯眼,“是什么病?”

    她抬起浑浊的眼眸,缓缓吐出两个字。

    “喘疾。”

    “轰隆——”

    窗外炸响闷雷声。

    你几乎听不清自己疯狂的心跳。

    *

    江东落英满地,快马踏碎一片涟漪。

    “哐——”

    你猛然推开门,剧烈震动的胸腔掀翻血腥味,淋了雨的发丝黏在脸侧,泛着尘土腥气。

    他正背对着你,发丝与满墙白纸被闯入的风掀起,一片簌簌。

    “周瑜。”

    翻飞的纸页从空中飘落,宛若片片白雪。

    你喘息着抬起头,却看见每一张白纸上,画的全是你的面容。

    正面、侧面、背面。

    总角之时、豆蔻年华、岁已及笄。

    脑袋埋在软枕里的睡颜、兜着烤山芋灰头土脸的笑、那日分离时留给他的背影。

    有些纸张已然发黄,捏紧时窸窣向下落渣,一吹就散。你不知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画你,也不知道这满墙满屋他画了多久,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画你,这么多你。

    只是好像一直画,才能贪心地留住脑海里的你,每一个年岁的你,每一个鲜活的你。

    好像早已预见有朝一日,你会转身离他而去。

    而他尚可依仗前半生的回忆,纸上的笑靥,苟延残喘。

    所以可以在分离时,那么从容地对你笑,嘱咐你一句:“路上小心。”

    他这一生,挥霍着用神药偷来的爱,陪你度过寒夜,为你点灯披衣,已然圆满,不敢奢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