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漫心的墓立在梵帝教堂后山的陵园里。

      墓碑上贴着的相片彰示女人去世时还很年轻。

      林许愿也是前几年才得知这个消息的。许漫心出走很多年,林青说她是跟男人跑的,当然没有丢人到报警去找。他总觉得许漫心跟了哪个有钱的旧情人过上了好日子,或许还给林许愿生了几个弟弟妹妹。

      直到两年前,玉京找到林许愿,她才知道母亲早就不在了。

      林许愿在墓前摆上了一捧白菊。她其实不知道许漫心喜欢什么花,如果她没有那么早离开父女俩,林许愿有的是机会问她喜欢哪一种。

      童年关于许漫心的记忆早已模糊,只有碑上那张过于相似的脸提醒她,碑的主人是她的母亲。

      “你父亲还找过你吗?”玉京问她。

      林许愿摇头,从英国回来的时候,林青说欧洲没有钱赚了,他要去中东开拓市场。他其实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做生意那么多年,被合作伙伴坑了几回不说,还掉进过1次杀猪盘。

      有时候人为了一口气,为了证明自己行,好像可以牺牲许多东西。就像林青总认为许漫心离开他是因为他穷,为了证明他能赚钱,他辞了工作下海经商,做过外贸也承包过工程,什么来钱多什么来钱快就做什么。

      林许愿对林青的感情比对母亲的复杂得多。她对许漫心是从被抛弃的怨恨,到现在被时间冲淡到面对她死亡的消息也没有想象中的伤感。

      而对林青,她有过责怪、有过心疼、有过埋怨、有过不解——但千言万语汇成了一种心情,那就是“放不下”。

      “爸爸一定会挣很多钱,挣很多钱给你!”

      他的语气就像是入了魔。可当那双日益苍老的手握紧她的时候,林许愿感到心脏抽痛——爸爸欠的钱,要还的呀……她就只有他这么一个亲人了。

      林许愿望着被风拂开的白菊,家里的事她很少跟别人说,哪怕钟晴也只知道林青在国外做生意。可玉京神父不一样,他是母亲的好友,她匆忙回国缺少启动资金,他还借给自己一大笔钱开工作室。

      ……况且在她最彷徨的时候,也是玉京神父开导了她。

      或许是因为他神圣的职业,林许愿总觉得跟他说什么都是安全的。

      “玉京神父,其实我最近又做了那个梦……”

      “我又梦见自己回了学校,学院东面有一座旋转楼梯,楼梯很长……从上往下看像一个巨大的蜗牛壳。”

      玉京知道,林许愿被困在了壳里。

      可在圣马丁,她是导师最中意的学生,也是当年的优秀毕业生。她为什么会被困在壳里?

      “楼梯下是学院的长廊,我看到墙上贴了许多照片……许多许多照片——”